我的大学第一课 2017.04.27

记得正式开训的前一天,全连坐在六教的教室里,梅连讲话,要求全体坐姿端正,不得有任何小动作。然后叉院的金策大神被罚了一百遍,我系的翟大哥被罚了一百遍脚麻了,回忆起中学时的军训经历,我心想,还是一样的套路,还是熟悉的味道。      

慢慢熬吧,不就是二十天嘛。

大概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态,我开始了我的军训之旅。

开始几天也还好,上午是让人始终半睡半醒的军理课,下午是比较枯燥的室外训练,前两天过完,觉得还好,这么熬下去应该也不会太难吧。

大概几天过后,大致摸清了室外训练的规律。最怕听见的是调整军姿““正步走原地踢腿练习,最怕 看见的是万里无云的天空。偶尔踏步踢腿偷个懒,还会被健哥敏锐的眼睛发现,二话不说,一脚踹到屁股上,还好迷彩裤比较厚,一点感觉都没有。不过,也慢慢地也学会了一些偷懒的技巧,比如教官走到身前时就一定要使使劲,走过去了就赶紧放松一下,因为教官是不会立刻杀回马枪的。这技巧屡试不爽,后来只有一次,被梅连看见摆臂练习时胳膊肘弯了一下,被友好地敲了一拳头。

只是,随着训练强度的增大,训练时间的延长,以及各种其他活动的穿插,心里还没那么累的时候,身体却突然垮了。

大概是第五天的早上,重感冒突然爆发。请了半天假,匆忙吃了点药,还是坚持着去参加了下午的训练和晚上的拉练。没错,也坚持下来了,正当我还在为自己骄傲的时候,鼻子开始哗哗地出血,止不住地出。当天晚上去北医三院挂了个急诊,一查,鼻腔动脉破裂,医生迅速塞了团凡士林纱布进去,留下话,堵着吧,两天后能长好,少活动,多休息,回去吧。

那时,心里也真的垮了,我觉得我要熬不下去了。

然而,祸不单行。

鼻子里堵着一团东西,不能呼吸就算了,嘴巴一张大还疼得要命。29号军理课结束后带回的行进路上,唱军歌,我没张口,宝哥二话不说,两千字检查,我说我真的张不大嘴,宝哥也没说啥,回了句 

下午室外训练见习,宝哥问,检查呢?我说,真的要写啊?宝哥说,那你觉得呢?我一肚子的委屈,几乎要崩溃,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。我跑到宝哥面前,一通解释,说我真的是身体原因,振作不起来,麻烦给我一点宽容。

宝哥人很好,让我坐下,耐心地跟我解释:

是啊,你是有困难,可是在别人眼里,其他同学在唱军歌,而你低着头,闭着嘴走路,别人怎么想?觉得你是有困难?还是觉得你就是没好好训练呢?

我心里还是委屈,说,那我是真的不行啊,不能硬逼着我吧?

宝哥还是很耐心,继续说:

      “那以后,在你的工作中,在你的岗位上,难道你的老板会关心你有什么个人的困难,然后跟你讨价还价吗?工作没做好,什么理由都没用。别人不会关心你是不是有困难,哪怕你自己觉得自己很努力,在别人眼里,你就是不努力,有什么意义呢?

再说了,这是军训,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讨价还价的,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让你不吃亏的,命令就是命令,要学会忍着点。

当时听了他的话,我是很吃惊也很感动的。我着实没有想到,一个军人,可以同我面对面地坐下,如此耐心地跟我讲道理。我更没想到,这个只比我大两岁不到的年轻军人,却讲出了一些令我真正敬服的道理,尽管只是一些最普通的话。

当我还怀揣着一种我是清华人的自大与骄傲的时候,我觉得我为面前这个普通的军人而折服了。

我说不出话,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灰黑色的轮廓,和一双没有任何戾气的眼睛。

检查我写,我都照办。因为我觉得我被眼前的这个军人,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,没错,我还是要坚持,要振作。

原本请假的次日的室外训练,我参加了。那天晚上,我拆了鼻子里的那团厚实无比的纱布,对着镜子前的那个终于可以用鼻子呼吸的自己说了一句:没事了,继续!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那时我觉得,我被宝哥拯救了,也被我自己拯救了。

后面的训练,我全力以赴。我觉得我像是一个重获新生的战士,从最低的谷里爬了出来,又走在了探索高峰的路上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就这样,我终于不再是煎熬着挣扎着去完成军训任务。每日的艳阳,都如黎明时的朝阳般崭新。

我开始不再那么厌恶军队的教条,而是开始慢慢感受到教官的好。梅连要求虽严,但从不多占用时间罚站罚蹲加训;宝哥温柔无比,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了;健哥虽然偶尔说道我们两句,但也从来不忍心真的罚我们,最多踹一屁股就完事儿。该放松的时候放松,该训练的时候好好训练,有事儿打报告从来不会不讲理,心里憋屈了还能跟教官唠两句。

在后面的这些天里,忽然觉得这些教官的的确确就是我们的同龄人。他们和我们一样,面对着挺重的压力,却无处发泄;承担着太多自己不想要承担的东西,却因为自己肩上的使命与责任,必须要坚持下来,不能逃避。我吃过他们的拳头,挨过他们的踹,却觉得他们与我都是站在一起的人。  

到了最后几天的合练,训练任务更加重了。整天的队列训练,让人疲倦不堪。然而这次,我抬起了头,一点想要放弃的念头都没有了。

我被排到了腰带操队形的第一排,并且是那个五角星的尖。每一次方队队列得到表扬,每一次卖力地打完腰带操连贯动作扣紧腰带时,我都觉得,我好幸福。

那种最单纯的,最简单的,一个孩子的幸福,一种完成了一件事情,没有辜负自己的幸福。

最终表演的前一天,因用力过猛,我把背部拉伤了,不停地和旁边的兄弟哭诉,却一次没有从队列中下来过。疼得厉害的时候,就让周围的兄弟帮我捶捶捏捏,感觉好些,继续上场。

我像一个战士一样,我很骄傲。

最终,我顺利地完成了汇报表演,坐在主席台的正前方,我正襟危坐,如同将军一样,那一刻,我很踏实。

教官们走了,我们不能追上去送。他们集体敬礼的那一刻,我的眼泪像洪水一样涌了出来。

那是一群多么可爱,多么可敬,多么了不起的士兵。

是你们,是这二十天的军训,教会了我如何隐忍,如何服从,如何坚持。在困难前抬起头来,这是一句多么简单的话,这是一句看起来多么小儿科的,被人念叨过多少次的话。然而,却就是在那一刻,我才在骨髓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,什么叫作,真正的坚强。

我看到健哥在抹眼泪,而我,不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表达我对他们的感情。

目送着教官们远去,一股力量在我心里,腾然升起。

永不言弃。

幸好家在北京,当天晚上,我回到家里,开始养伤。贴上膏药,躺在床上,毫无保留地沉睡过去。第二天,依旧躺在床上,偶然间翻到了健哥的长长的朋友圈,眼泪却再一次决堤。

原来,你们就是一群这样的人。一群有血有肉,心怀壮志,心中有爱的,了不起的人。

在我眼里,你们绝不是所谓的生命中的过客,我想,你们对我产生的积极的影响,比任何一本哲学书都要来得多。

用孟霄的那条朋友圈作结吧:

磨炼新生,磨炼出新生。

我的大学第一课,即是如此。

 


清华大学工业工程系
联系电话: 010-62772989
传真:010-62794399
E-mail:ieoffice@tsinghua.edu.cn
地址:北京市海淀区清华大学舜德楼5层


Copyright © 2014-2021 清华大学工业工程系 版权所有